【玉梦】反饵

第八十六章

刑对于她这样的人是不足以驯服的,攻心,这是李士群认为对于她而言最为残酷的手段。

事实也是如此。

    

    伤口痛久就习惯了,可心不会。

整整一夜,李宁玉在那里坐了一整夜的时间,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那个昨天还救了她性命的人,慢慢被一团死气覆盖。

那些自然反应叫她整个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每一分一秒都在慢慢瓦解她的心理的防线。

 

外面的守卫换了一轮又一轮,但只有对她的监视是不变的。

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女人,会害怕会无助更会愧疚也会不知所措。

 

想必普通人怕是早就要崩溃了,她也想,但是她不能。

 

呼吸在这种地方都显得格外明显,这种强压的环境之下,连能转移注意力的地方都没有,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她不得不一直去想眼前的事情。

 

现在天黑得早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整个刑讯室只有她头顶的那一个灯泡在发光,她的周遭都是黑暗,而她就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窗外雨一直没停,但是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就能让人身上冒起一层寒毛。

长时间不能发泄的情绪让她的大脑逼不得已只能发出转移压力释放注意力的信号。

 

将恐惧转移,将慌乱转移,没有什么可以宣泄的窗口,所以在这种绝对安静和压抑的环境下,那边的水滴声便成了最好的突破口。

 

她的大脑在维护主人的意愿。

大自然是动人的同样也是恐怖的。

在面对那些人类初始并且刻在基因里的恐惧是人没能改编,没人能回避,她的身体在自动执行命令去保护她,长此以往,精神压力就转变成了阴影,只要有水滴声落下她便不受控制地想到刘代蓉去世之前的画面,那是对压力的舒缓,也对精神极大的折磨,是她的自虐,让她一次次陷入无能挽救无力害怕又自责的循环。

 

李士群就是要摧毁她的心理防线,要驯服她。

 

这一夜无论是对李宁玉的身体还是心理无疑都是巨大的挑战,若是能将压力转化成功那对于她会是新的突破,如果不能,那就只能被困在其中反复被拉扯折磨。

 

但她永远不会是懦弱胆小的人。

 

窗外日落日出,不知道过了多久刑讯室的门被再度打开。

只不过有些出乎意料,进来的人居然是于萍岚而不是李士群。

 

清晨时便已经雨过天晴,有些刺眼的阳光透过楼道直射进来,李宁玉下意识闭上眼睛将头向一旁偏了下,睫毛在光晕之下也泛着光。

闭眼缓和了一会儿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门口的人,那双眸子照样清亮,只不过染了血丝的双眼有些不复往日那般决绝。

她此刻看起来像极了一只刚刚被拔掉犬齿的幼豹。

 

径直走进来的特务手中拿着钥匙将她脚腕上还挂着的镣铐解开。

 

这一切都在宣示着她成功了,起码在李士群眼里。

 

李宁玉垂膜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眨了两下眼最终再度抬头看向于萍岚。

那女人好像也没休息好,她一向看重的脸上居然有黑眼圈的痕迹。

“峰回路转,否极泰来,李上校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小宁,恭喜。”于萍岚笑着说道。

看着眼前的人,李宁玉又缓缓眨了下眼,并未出声。

 

沉重的镣铐被那些特务挂回墙上,脚腕上被磨出的血痕还有些隐隐作痛。

像是没经历过这场动荡,李宁玉现在的表现就好像往日在苏南工作一样,撑住椅子的扶手缓缓站起身来。

伤口撕裂的大片血迹印在衬衫上。

她身上有伤,所以手上衣服上沾了血也不会奇怪。

 

疼痛被重新唤醒,深吸一口气压下痛感后李宁玉从于萍岚身边擦过,她离开刑讯室时有些踉跄。

 

李宁玉太会隐藏自己,以至于于萍岚根本看不出她的破绽。

 

“上面的规矩不能破,只能委屈李上校在牢房里再住几日,等杭州那边的案子审完,我会亲自送李上校回去。”

于萍岚说完后将身子转了过去看向李宁玉。

 

那人整个人都沐浴在了阳光之下,虽然满身的鲜血但她依旧那样的耀眼,所有的磨炼都是凤凰涅槃前的火焰。

但如果不是她的转身她也不会看到屋顶上那滴水珠落在李宁玉肩头时她明显的颤抖。

神与人只在一念之差,但那一念之差便是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便是望不到的银河。

所以她不是神。

 

没人能击垮她,只是伤口总需要时间愈合。

 

李宁玉脚步有些沉重,但总归是不及心中万分之一,她想再看刘代蓉一眼,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了。

她注定要肩负起更重的担子,一直不回头地向前走,直至完成他们的叮嘱,直到让他们见到那个黄金时代。

 

于萍岚看着李宁玉的背影轻叹了口气,随后将身子转了回去。

“你们两个,把她处理一下。”

她对那边的两个特务说完这句话后也转身离开了刑讯室。

 

没有急着去追李宁玉,于萍岚站在楼道里看着那些特务将刘代蓉抬出刑讯室才松了口气。

说到底造成她现在这样的结局自己也有一份。

 

双手抱在胸前不知道想些什么,短暂沉默过后再度转身离开,这里到牢房的距离并不远,等她到的时候李宁玉正坐在凳子上。

 

于萍岚进去后回手将铁门关上,在确认外面没有人后缓缓走向李宁玉那边。

“一个好消息。”

她说完后同样坐下,抬手将桌上的水壶拿了起来,翻了个杯子倒了些水进去,继续开口道:“刚刚得到消息,顾副会长今天中午要到上海,李主任已经得到了消息准备去见他。”

于萍岚说完后将手中的杯子向李宁玉那边推了推,随后说道:“这也就是李主任今天为什么没来的原因。”

 

顾民章要来上海。

一旁空白的大脑被这个消息唤醒。

如果顾民章要来,那这是不是意味着顾晓梦已经从裘庄出来了。

在这时候,这个消息好像是向黑白世界投入的彩色炸弹。

她需要一个新的希望,需要一个这样的好消息来拉一把快要掉下深渊的自己。

 

李宁玉听到这个消息后眼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些。

顾晓梦又再一次作为救赎出现在她最崩溃的时候。

 

只要顾晓梦能够完成她们的计划,那么刘代蓉就没有白白牺牲,只要她没有白白牺牲,那么自己就不算辜负了她的期待,只要她们的计划成功,她就背负着那些责任又向前迈了一步。

只要一切地牺牲都不是白费那她就有机会和自己和解。

李宁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缓缓抬眸看向于萍岚,半晌后又平静了眸子。

“我要一支毛笔。”

 

 

特务的本质是什么,若是连顾民章要来上海的消息都听不到风声,那岂不是愧对了他的工作。

怎么也是汪精卫的座上宾,这样的人物到了李士群怎么能不去迎,况且之前顾晓梦去苏南的时候以顾民章的名头送的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如今顾民章来了,他若不去岂不是太不识抬举。

他要攀附日本人,但即便如此,这苏杭船王他现在照样惹不得。

 

顾民章那边解决完那些名义上的事,还未上车便被李士群的人半路拦住,此刻已经快要到中午。

李士群的人一直在等着,几番邀约后最终还是将顾民章请了过去。

 

桌上的菜已经上齐,李士群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民章,那可是整个南京政府的经济命脉,讨好了这个顾会长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这份关系若不去攀附岂不是愧对了放到眼前的机会。

 

只是先前在苏南的话让他心中不免有些顾忌。

 

“爸爸一直都很欣赏李科长。”

一直都很欣赏,这究竟是实话还是客套话?

 

再一次想起顾晓梦的话李士群的垂眸看了一眼时间,将又桌上红酒拿了起来。

 

不过半晌,包厢被敲了两下。

 

“进来。”

李士群说完后将手中的红酒放到桌上。

 

时间已经差不多,估摸着顾民章那个老狐狸也快到了。

 

没刚一打开,只见外面的那个特务快步走了过去,到李士群身旁弯下腰低声说道:“李主任,顾会长还有两分钟就要到了。”

李士群闻言嗯了声,又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没什么反应只是挥了挥手便让那个特务下去。

 

包厢内重新归于寂静。

翘起的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晃,李士群闭着眼靠在椅子上,食指打在表盘上,一下,一下,不知过了多久才睁开眼睛站起身。

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在他走过去之前包厢的门被一旁的服务员打开。

 

他很明显是故意的。

这是在上海,虽说顾民章的身份他必须要敬重几分,但在他的地盘让他摆出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岂不是煞了七十六号的脸面。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他们这些特务最惯常的手段。

 

饭店被清了场,四周都有特务潜伏。

李士群往刚走到大门口便碰上了刚进来的顾民章。

“顾会长,久仰。”李士群一边说着一边忙向前走了几步。

等顾民章对他点头示意后抬手示意了一下包房的位置,面上带着笑意,随后继续开口道:“在下今日打扰顾会长实属唐突,酒菜已经备好,还请顾会长赏光。”

 

    

毛笔被于萍岚扔到桌上,余光看了一眼那个不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的人,想要宽慰她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从口袋里将烟盒摸出来后倚坐在桌子上,嘴里叼着烟一边掩着风点火一边开口道:“你要毛笔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在这里写写画画。”

话音刚落,于萍岚收打火机的时候,一抬头就注意到了地上的碎瓷片,她记得她走的时候还没有。

微微颦了下眉,这自己出去还没十分钟怎么连杯子都打碎了一个。

将嘴里叼着的烟拿了出来夹在指尖。

 

刚打算转头问李宁玉怎么回事,结果这不转还好一转就看到了那人手里拿着一片碎瓷极为利落地往她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

 

李宁玉割自己的速度,可比于萍岚刑讯她的时候落鞭子的速度麻利多了。

 

“喂!”

还没等于萍岚继续说什么李宁玉便将桌上的瓷杯又翻了一个过来。

鲜血顺着手臂流进杯子里。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李宁玉的视线便又瞟到了于萍岚身上。

 

为什么要毛笔,这一下子就浮现了答案。

于萍岚对着她翻了个白眼:“我靠,李宁玉,你发疯要写血书不会想着拿我的衣服吧。”

 

李宁玉还是盯着她的衬衫,半晌后喉头滚了下。

“我的会被看出来。”

 

“李宁玉你做一次人行吧。”她说完后将烟又递进去嘴里,手指夹着抽了一口。

 

半晌过后还是被她盯得受不了,于萍岚将手中的烟卷扔到地上。

“他妈的,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

她一边骂着一边将塞在裤子里的衬衫抽了出来,利落地将下摆撕了一块丢给她,半响过后又撕了一条。

“把胳膊包一下。”

棉布被扔到桌子上,她嘴里还在继续骂着,转过身去重新整理衬衫。

 

李宁玉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默不作声将桌上的毛笔拿了起来。

 

毛笔沾染着血迹在那片棉布上落下她对这场豪赌最后再帮助她的爱人,帮助她的组织押下的赌注。

 

顾晓梦是她的爱人,所以她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想法,那小丫头一定想着,如果她没有办法扳倒龙川肥原那么她就自我牺牲,将她自己推上军统间谍的位置,从而也能将自己救出去。

但是她怎么舍得,她见过八十岁顾晓梦的孤独,所以,哪怕前面是黄泉路是奈何桥,她也会陪她一起去,这是她唯一能许诺她的。

信仰压在爱情之上,她没有办法带她逃往乌托邦,没有办法把这个身处于水深火热的国家抛下,但她可以将自己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之后坦然面向死亡。

这是她在家国大义之下唯一的自私。

 

她不是怕承受余下几十年的孤独,她只是怕如果真的无法成功,那她的爱人会在黄泉路上还会承受那样的无助。

她这次绝不会再抛下她一个人。

要么同生,要么同死。

这是她最为感情用事的许诺,也是她最为自私的愿望。

 

即使不在她身边,她们也会在一起,她从前不会躲在别人身后,现在更不会。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早就在强撑着的身子终于得到了喘息一样猛然松了劲,浑身的伤口都泛起疼来。

她的身体似乎在准备在某一时刻爆发性地报复着不知道爱惜她的主人。

 

“于小姐。”

李宁玉说完后将手中的毛笔放下,顿了顿,继续开口道:“我拜托你,把它交给顾先生。”

 

那张棉布上写着她对龙川肥原的控诉。

 

是一纸诉状,但她写下的不仅仅是对于计划的决心,更是在通知顾晓梦,她要同她同生共死的决心。

 

只要这东西被交出去,那么她就再无可能像顾晓梦想的那样,即使计划失败她也能捡回一条命出去。

可只是独属于她的浪漫。

 

虽然不似那些蝴蝶鸳鸯派日日将情爱挂在嘴边,但她无时无刻都在表达着爱意。

 

一阵沉默,于萍岚缓缓从视线将桌上那张破布上挪开,抬眸看向李宁玉。

这份诉状,确实足够扎眼。

顾民章来了,她那个相好的父亲来了。

或许自己早就该料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们的计划。

 

苦肉计没人吃吗?在七十六号在南京政府,苦肉计没人吃吗?

 

怎么会没人吃,她不就乖乖的上了套。

 

李宁玉现在搞这么一出还能是什么意思,她这么多天想尽办法去保护她的安全,却终究也抵不过她那个相好。

也对,人家两个出生入死,一起谋划一起赌命,互相救赎,她做的这些却又算得了什么。

 

她们两个的奔向都是家国大义,而自己这种人,着实和她们有些不搭调。

 

微微张嘴后舌头顶了下口腔。

于萍岚抬手将桌上那张破布拿了起来,折了两下后塞进大衣的内口袋。

“算是老子欠你的。”

她说完后将桌上那支毛笔拿走后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话里藏刀,刀刀致命。

 

“李宁玉那孩子很聪明,有能力,我很欣赏她,真是没想到这次军统的事情居然将她也牵扯了进去。”

“我原本还打算认她当干女儿,真是没想到居然除了这档子事。”

“李主任别误会,千万不要以为我的话而放松审讯。”

在回七十六号的路上李士群一直在想顾民章刚刚说过的话。

 

不是闲聊,而是施压。

 

抬手有些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眸中还是一样的阴沉。

他是真没想到李宁玉一个小小的处长,居然真能攀上顾家这根高枝。

 

自己不过是趁机侧面打探了一下,却没想到得到了这样明显包庇的答案。

顾民章那话都说到了那个份上,他即便是再不明白也能听懂这是告诉他不要轻易动人的意思。

只不过这那个顾会长究竟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真的欣赏李宁玉,还是因为顾晓梦也陷在这个案子里,他想要反向打探李宁玉的情况,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李宁玉现在必然是动不得了,且不说已经没有借口,就单论顾民章今日的话术就足以让他揣摩揣摩其中意思。

若是悟错了惹恼了这个财神爷,且不说攀附日本人了,就单单汪精卫都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这女人,伶牙俐齿又背靠大树,真是麻烦得很。

 

心中一阵烦乱,眸中又阴狠几分,李士群心思全都放在了这些上面以至于没注意到外面黄包车上那个女人。

 

紧紧只是一闪而过,秘密就那么轻易地被带了出去。

可那不仅仅是秘密,那也是为他铺下的死亡之路。

杀人只在无形中,只要稍有不慎前方便是万丈深渊。

 

 

外面在变天,顾家宅子里也未曾安静下来过。

 

还在被监视中太多行动受到限制,虽说冒险,但关于她们精心为龙川肥原打造的罪名她还有一件要去证实的事情。

她还记得之前李宁玉半夜被王田香叫走那次,那日李宁玉清晨回来中午又无缘无故消失。

李宁玉中午消失的那一段时间应该就是和自己的父亲一同商议关于在茶馆接头的事宜,而那次对于他们身份的猜忌与执着占据了她全部的心,让她当时忽略了要去深究其中细节。

 

还记得那晚,王田香去宿舍找李宁玉时,他的言语中透露的消息是白小年被抓捕叫李宁玉过去佐证,说是白小年掩护了李宁玉那个好同志逃跑,但她隐隐约约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初李宁玉在裘庄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将关于那个潜入他们情报系统的间谍的信息传递出去的。

她相信绝不会是那次李宁玉故意哮喘复发倒在家门前的时候。

 

如果爸爸早就知道了那个间谍是谁,那么李宁玉完全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将那个间谍情报,一定是在她们已经深陷裘庄的时候才传递出去的。

消息是经过谁传递出去的?

 

就在刚刚她拿到那份文件的时候她便猛然想起了龙川肥原刚到剿总司令部上任的那天,她还记得那天晚上李宁玉对她说了关于龙川肥原还有裘庄的事。

李宁玉当时说,情报是一个叫秦语淮的评弹演员传递出去的,说她是顾民章的人。

 

这似乎佐证了一些事情,这样一来,李宁玉和白小年设计给龙川肥原露出破绽的那个破绽,马上就可以起到用途了,她们手中已经握了足够多的把柄,正如李宁玉当时说的那样,她们需要一举扳倒龙川肥原,她们需要足够多的证据去证明。

足够多的把柄叫日本人去相信她们而不是龙川肥原。

现在她手中所有的嫌疑串联起来足以相辅相成,不仅能将裘庄的事牢牢印证,还足够将军统间谍的名声安给他。

她们就这样一步一步诱导这那个看似狡猾的猎人进入陷阱,以她们自己为诱饵。

 

裘庄女婿的罪名足够摧毁鷲巢铁夫对于他的信任,当年的裘庄主卷走了黑龙会的起义资金,阻断了日本吞并东三省的阴谋。

而龙川肥原作为裘庄主的女婿就已然是日本最大的敌人,这种身份,这种罪名,没人担得起,鷲巢铁夫自然不会冒险再保他,而且,他作为裘庄主的女婿一早便知道裘庄的宝藏,隐瞒自己的身份接近鷲巢铁夫,这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命门。

 

他的死亡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

 

现在只要她们手上的证据足够充足,那就足以扳倒龙川肥原,更何况现在三井寿一接手了裘庄一案,这就说明了鷲巢铁夫已经不是完全信任龙川肥原。

 

所以顾晓梦猜测,这一定和自己的父亲有关系,必然是父亲想办法向鷲巢铁夫透露了信息。

顾民章虽然没有插手她们两个的事也不曾过问,但不代表他并未了解并没猜出她们要做什么,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她自己的命,李宁玉的命都被压在其中,她必须敢做,但也必须谨慎。

 

就差最后一步了,绝对不能再出现任何纰漏。

 

夜幕笼罩了杭州城,顾晓梦将自己房间的灯打开,拉了个同自己身材相仿的佣人在房间,自己不知道从哪寻找了身男学生的衣服,将头发挽起来藏在帽子里,悄无声息地绕开外面的监视逃出了顾家。

普通女人的身形必然没有男子的高大健硕,但装扮成正在上学的小先生便刚刚好。

跨在身旁的布包里用油纸裹了手枪,就连匕首都藏在里面。

脱离监管区域后顾晓梦抬手压了下帽檐,加快了脚步往城中的评弹馆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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